【绎夏】梦醒
「是刀/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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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京城里，无人不知锦衣卫指挥使陆绎爱剑，只要不是当值时佩戴那柄皇帝御赐的绣春刀，陆绎手里必是有把剑的。
见过那把剑的人许多，倒也谈不上多名贵，剑宽半指，剑身也没什么纹路，褐色的剑鞘上缀着简单的装饰，普普通通不出挑。也就那带着飞鱼纹玉坠的剑穗还算惹眼，可也是一副失了色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一把剑，陆绎日日傍身，晨起后，入睡前都要使一使。
曾经有个人将这把当作生辰礼剑赠予他，亲手把剑穗系上，笑着对他说，年年有今朝，岁岁长相见。
他自然是信了那句话。
他竟是天真地信了那句话。
袁今夏最后也没能见到陆绎一面。
自升任了锦衣卫指挥使后陆绎越发忙碌于公事，张居正逝去后年轻的皇帝掌握大权，办事也逐渐不似太师生前，对各地官员愈加严厉监管，身为皇帝的眼线，锦衣卫自然重任在肩。
那是二人成亲后第十年，陆绎奉旨南下两浙查抄都转运盐使，一去便是数月。
他自京城出发时正值深秋，南下前夜他的妻子在陆府凉亭内摆了桌糕点茶水给他送行，她一如少女时，喜欢吃甜甜的糕点。
袁今夏倒好茶端给陆绎，笑意盈盈地看着，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都是他。
“如今天气正好，等大人回来时约莫要入冬了吧。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看雪呀。”
“不如你跟着我一同前往，我们看杭州府的雪。”
“哥哥可别诓我，我听闻杭州府不下雪。”
“无稽之谈。杭州府当然会下雪。一阳生后阴飙竭，湖上层冰看折时，同我一起去，我带你赏西湖。”
陆绎曾邀她一同前往，然而那时二人的独子还小，她又升了捕头，思虑之下最终留在了京城。
陆绎日后的几十年里每每想起那个凉风拂颈的夜都追悔莫及，他应该再坚持些同她一起下江南。
南下之后陆绎给家里写了数封信，甚至画了幅西湖景送过去，袁今夏也回了几封，告诉他六扇门内的趣事以及家里一切安好。两浙盐运事关国脉，他在杭州府停留了月余，每日都是天气晴好，知府阿谀奉承他自带祥气，一来这地界便停了阴雨连绵。他写了封家书回去提及到此，感叹杭州府大抵真的不会下雪，让袁今夏在京城等他回去。
陆绎接到密信回京时的确如她所言入了冬，数九寒冬寒风刺骨，京城竟还下起了鹅毛大雪，可惜他最终也没能与袁今夏一起看上。
张居正故去后朝内实力便开始四分五裂，他本在其荫庇之下，又是皇帝驾前的红人，自然成了一众受尽欺压的官员的眼中钉。加上南下彻查盐运一案，断了京城内许多人的财路，竟给陆府招了灾。
陆绎身在千里之外，收到急报已是出事几日后，无论如何心急如焚，如何想凭空长出双羽翼，也无济于事。
出事那日袁今夏在家陪着陆靖读书，她功夫不差，然而带着孩子却也不敌，最后还是身中两刀。
后来陆绎听府内幸存下来的婢女回忆，她虽身负重伤却也没有毙命，躺在床榻上吊着一口气还在强撑着等他回家，一起看上最后一个京城的冬日。
“如果我真的等不到他回来……便告诉他，好好活着，百年以后我还等他看那场雪。”
“看完了……来世还是夫妻。”
这是她阖眼前留下的最后两句话，每每午夜梦回，陆绎都能见到她，他们还在那个凉亭里，袁今夏弹着箜篌，他教陆靖写字。
这名字是袁今夏起的。
她翻遍了书籍典故，最后选了靖字。
她那时想破了头才挤出这么一个字，拿到他跟前洋洋得意道，“哎呀，我也不图什么，只希望他平安。我查了典故，靖意平安，哥哥认为如何？”
“好。”
他只是说，好。
他也不图什么，只希望最在乎的人能快快乐乐，他发誓要为她执刀，护她平安，可惜到头来他不仅没能护住她，还错过了两人的最后一个约定。
京城的雪时大时小，时下时停，就那样一直下到她下葬那天，陆绎在碑前立了许久，陪着她看完了那场雪。
之后他一头扎进北镇抚司，将那帮贼人统统抓进诏狱，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诏狱本就是人间地狱，而陆绎也真的成了地狱里的阎王，手上血迹斑斑，眼里冷若冰霜。
他脚下血流成河，刀下亡魂不计其数，可只有袁今夏死前苦苦支撑只求一面的想象成了他一生的梦魇。她那时一定很痛苦，却还在撑着等他。她也一定知道自己等不到了，才留下那两句话。
袁今夏希望他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寿终正寝，带着丰功伟绩和一身荣华去找她，她也一定在等着他。
她生前很喜欢看他舞剑，看完了必会跟上两句赞美之词，陆绎面上不屑心里却很受用，两人就这样一个每日变着法子舞，另一个变着法子夸，过了那些年。她生前还喜欢飞鱼，最喜欢他穿一身飞鱼服，仿佛穿上了就像飞鱼一般能上天入地。
后来他过生辰，袁今夏淘了把剑，又找了块好玉，亲自刻了个歪歪扭扭的飞鱼，谈不上精致，陆绎却很喜欢。
熟悉陆绎的人都知道，那人走后他就开始做起了梦，梦里他被袁今夏丢下，看了一场又一场京城的雪，尝尽了世间甜苦，荣耀之下是千万个日夜无边的孤独。
等梦醒了，陆绎便又见到了她。
————完————
看了今晚两集特别想写刀ಥ_ಥ
ooc都是我的
不知道原著里儿子叫什么名字，陆靖是我瞎编的
捉了一点虫，发现我大概已经有两年没写过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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