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主队不同不能谈恋爱
初版之前发过了，但那时候没做好功课J联赛赛程跟转会方面有很大的Bug，并且好像写了太多足球相关的内容，正好最近大修把bug修掉了，放出来存个档，果然我还是太闲了……
足球AU/架空/2.4W/完
前锋江户川柯南X前组织科学家灰原哀
服部平次客串队友
>>001
灰原哀本没想过要回到日本。
离开那个东亚岛国已经十几年，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她是不会回去的。她本想继续在欧洲生活下去，但她的辩护律师并不赞同于此，一个主持发明了某种致命的毒药的天才少女在这些人眼里可真是太危险了。
说到最后，那个长相至少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的秃顶中年男人甚至对着着自己办公室里的地球仪指指点点。
灰原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在办公室里四处看看，正好桌子上还放着上个月的体育报，报纸很新，也从侧面反映了自己的案子确实棘手，有一瞬间让她不那么心疼自己的律师费了。
“真是辛苦你了。”
“天呐，我没听错吗，你可终于说了句人话。”
“希望新赛季阿森纳可以顺利争四。”
律师先生终于看到了那份报纸，“那还要祈祷克伦克先生早日把俱乐部卖掉！不过我非常看好新教练。你应该多关注一下这些，而不是发明那些杀人的东西。对了，谈到新来的教练……”
灰原哀并没有兴趣听他滔滔不绝，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的话，“亲爱的审判长，您应该知道我的委托人是一个毫无防身手段的女人，同时我们要明确一点，任何事物，包括法律都没有权利要求她为了所谓的普罗大众放弃自己的生命……要我把你的原稿再念一遍吗。”
“大可不必，所以你要去哪里？”
灰原哀拿起报纸张开，上下瞄了两眼，递给秃顶律师，“亚洲足球这几年踢的越来越好了，你也应该多关注关注这些。”
日本人大概不知道她是谁。
灰原哀离开日本的时候还叫宫野志保，在那个组织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叫Sherry，她回日本纯粹只是因为报纸小小的角落里那则转会新闻——日本球员安部裕葵加盟巴萨B队。
回到自己长大的那条米花街，花了三天时间收拾出了那个很久没有住过人的别墅，她人生的前七年是在这里度过的，是她过世的姐姐留给她的财产之一。
隔壁的牌子写的还是江户川宅，在她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还有点印象，那家有个喜欢踢球的小男孩，曾经一脚爆射砸了宫野宅门口的灯。想必那户人家度过了幸福快乐的十年，全然不同于“宫野”这个家族发生的悲剧。
终于等到最后一本书也被放进书架，瘦削的少女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明晃晃的灯照的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举目无亲。
哪怕是自认为习惯了孤独的人，在回到日本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交流之后，也不得不得出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她有些孤独。
其实她的日语说的不错，可没有人可以跟她产生对话这种东西。
她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但满室的安静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令人窒息，她突然有些想跟谁说说话，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视机，略显陌生的体育新闻声及时将她从无边无际的安静里解救出来，灰原哀脱力一般躺倒，长长呼出一口气。
伊涅斯塔的加盟无疑是J联赛的最大风暴之一，抛开竞价层面不说，又有几个球员不想跟伊涅斯塔这样的顶级球星过过招呢。
黑皮肤的少年关上自己的衣柜，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或许我们也该去跟高层谈一谈，能不能买个外援。”
江户川柯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事实证明我们这个夏窗连个国脚都买不到。”言下之意赶紧打消顶级外援的梦。
“看来这赛季的联赛冠军还真有可能是神户胜利船的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有日本最好的锋线。”
服部平次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真是太不谦虚了，话说鹿岛鹿角的安部裕葵加盟巴萨B队了哦。”
江户川柯南的手机闪了又闪，又是关于转会的消息。
服部平次率先抢过瞄了眼，不悦道，“卡瓦尼疑转会神户胜利船？我就说这些听风就是雨的小道报纸都该被处理掉。”
江户川柯南拿回手机关掉屏幕，他倒是不介意看看这些无聊的新闻打发时间。
年轻的前锋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还早，他已经被教练单独找过几次，建议他应该为了保持最好的竞技状态维持一个稳定健康的生活习惯。
营养师准备了一桌看上去没什么胃口的晚餐，最后端上来的菜是盐焗西兰花，“我看了赛程表，你们第一场是客场对big大阪队，比护隆佑上个赛季的表现可是现象级的。”
江户川柯南叉了个西兰花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跟营养师聊起天，“我也有点担心，而且还是客场，说真的，服部说不定会被嘘的找不到球门。”
“你明晚想吃点什么，说起来隔壁来了个新邻居。一位漂亮的小姑娘。”
“隔壁？你看错了吧，隔壁空了很久了。”江户川柯南对隔壁还是有印象的，但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女儿，他听父母说过那对夫妻是科学家，后来突然就消失了。再过了几年大女儿又回来住了一阵子离开，近两年一直是空着的。
记忆里他很喜欢那家的二女儿，是个茶色头发的女孩，为了引起她的注意甚至用球砸碎了那家的玻璃。虽说现在想来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就是了。
晚饭后他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开始训练，是他的前锋教练要求他的，在房间用灯的开关练习射门。江户川柯南第六十次打开了开关，转身拿球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邻居家亮着的时候灯。
宫野明美回来了吗。年轻的前锋第一反应想到那位黑头发的温柔姐姐，他跟宫野明美关系不错，还在青年队的时候宫野明美偶尔会在上班路上捎上他路过训练场。
或许他该去打个招呼，江户川柯南想。
>>02
J联赛的技术表现居然可以称得上细腻。
灰原哀有些惊讶于这个岛国的足球水平，那正好是big大阪队和一家海外俱乐部的比赛，big大阪队是少数她知晓的日本俱乐部之一，前几个赛季一度低迷甚至降到了J2级别，上个赛季凭借着摧枯拉朽的锋线在杀回了J1之后直接夺得了三连冠。
不得不说前锋比护隆佑的表现是现象级的，身体条件和脚下技术都没有短板，灰原哀很欣赏这种前锋。当然，她对比护隆佑的了解不仅于此，他在某些方面跟她也很相似。
正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球赛回放，她的兴致却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一个很平常的星期一早上，举目无亲的天才少女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谁按她的门铃。
铁门外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生，带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思考了片刻她总结为在欧洲呆久了确实是对日本人有点脸盲。
在某些方面这位新邻居真是大大咧咧的不可思议。给他开门的是个高瘦的女子，利落的短发跟精致的五官似乎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警告，江户川柯南看着少女冷冷淡淡的眼神一下子有点慌乱，抬手就开始下意识地捋头毛。
“我是隔壁的江户川柯南。”
闻言灰原哀只是点点头，江户川柯南看着她冷淡的态度有点失落，他上个赛季在J联赛已经小有名气，虽然只为东京Spirits出场了七次但打进了五球，甚至有两个很精彩的世界波。
显然面前这个人对此一无所知。
“明美姐姐不在吗，我看门口还挂着宫野宅。”
灰原哀明显停滞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过来，“她不在。”
“你应该是她妹妹吧，我偶尔还听她说起你。”
她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是灰原哀。”
她的邻居想必不会想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住在隔壁的宫野全家其实曾为一个黑暗组织工作，除她之外的三人纷纷丢掉了性命，而站在他面前这个自称是灰原哀的女人是少数的幸存者。
想到自己的状况，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年轻人友善一点，至少她在日本会呆上一段时间，不可能一个朋友都不需要，“我姐姐跟你很熟吗？”
“啊？嗯，算是比较熟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呀。”男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我就住在隔壁。”
新赛季要开始了，江户川柯南的体检结果还算不错，训练状态也在线，加上之前的热身赛发挥出色，连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要坐稳了这个赛季的首发中锋——要知道他连着坐了两个赛季的板凳，一开始东京spirits买他的动机也很简单，队里需要一个第三前锋应对赛季末的伤病。
江户川柯南体检完看着不远处练带球突破的队友木原正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的服部平次：“有灰原这个姓氏吗。”
“灰原？好奇怪的姓氏，我是没见过。怎么，俱乐部又签了新的前锋吗？”
年轻的中锋几乎是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们俱乐部是不会花钱的，死了那条心吧。”
J联赛的赛程跟五大联赛不太一样，三月初就开始新的赛季，初春大阪的天气还带着明显的凉意。
在一个平均气温只有十度左右的天气，拥挤的看台实在不是一个度过周末的好地方，如果没有一场足球比赛的话。
还算走运地买到了看台二层的票，但似乎选错了位置，她想。与周围人显然格格不入的灰原哀戴着big大阪队的红色棒球帽坐在一堆蓝白条纹之间，她被客场球迷围了个严实，这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主场作战的big大阪队和东京spirits的首发名单出现在了大屏幕上，灰原哀惊讶地看到屏幕上的江户川柯南，和比护隆佑一样，也是九号。
不等她好奇，镜头很快地给到了江户川柯南，跟随着一群女球迷的热情高呼，灰原哀在大屏幕上看到了那张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的面孔。
邻居竟然是对面球队的前锋。她不认识江户川柯南也在情理之中，比起上个赛季为主队打进了三十个球的比护隆佑，江户川柯南可真是籍籍无名。
主场作战的big大阪队自然是全线压上，首发阵容跟上赛季相比变化很大的东京spirits相反着重防守，有机会了就打快速的防守反击。
“这样下去不会要平了吧。”
“你可真是想的太美好了，就这个防线，我看下半场怕是要被进球了。”
“今天江户川柯南状态不错，跑位还挺灵活的。”
“服部平次真的是毒瘤，上半场那个传中简直是解围。”
灰原哀听着这些议论悄悄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小巧的下巴都缩进了领口，只露出小半张脸。
坐在对方球迷中间，她总是时不时能听到江户川柯南的名字，他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前锋。
下半场持续到六十分钟，主队边锋左路突然加速连续过人送出了一个传中，比护隆佑卸球调整打门一气呵成，擦着门将的指尖进了球门。
场内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把灰原哀小声的惊呼淹没在人群里，广播连着全场的主场球迷一起喊着这个9号的名字。
她也跟着球场的DJ喊比护隆佑的名字。
处于被动的东京spirits不得不压上来进攻，将近八十分钟的时候江户川柯南被绊倒在了禁区线，裁判并没有给他们一个点球引来了全队的不满，场边的教练在埋怨之余赶紧给了他跟他的队友一个向下压的手势——冷静，不要着急。
他不得不忍着疼爬起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还有三分钟就要伤停补时，big大阪队后卫的解围正好落在了江户川柯南跟前，他胸部停球面对着三个防守球员——这绝对不是个射门的好角度。
他很冷静地做势要射门一个轻巧的拨球传到了服部平次脚下，服部平次拿球都没有调整瞬间转身起脚打门。
灰原哀看着完成进球的两个人击掌拥抱作为对方球迷不合时宜地笑了笑，江户川柯南确实是个很有潜力的球员，是个会让人不自觉地多去注意的存在。
终场哨响，两队握手言和，各拿一分。
比赛结束后镜头也频频给到两个九号和服部平次，江户川柯南和比护隆佑甚至在镜头下交换了球衣。
灰原哀坐在客场球迷区里，自然就能看到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走过来致谢，她看着江户川柯南肩膀上的红色球衣，想起那天早上他说过的话。
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灰原哀压低了帽檐不再看他。
>>03
新赛季第一场比赛，年轻的前锋收获了一个助攻，没有进球，不过这相比起球队最后的力挽狂澜显得没那么重要——
“这个球竟然没进！”
窝在家里看录像的江户川柯南激动地拍大腿，那场比赛比护隆佑有一脚爆射射在了立柱上，在场上时并没有多注意，看回放真的是惊险，多亏了球飞出了一个弧线，不然门将是很难扑出来的。
下半场开球前镜头给到了观众席，江户川柯南随意一瞥就瞥到了蓝白条纹的球迷里格格不入的主队棒球帽，入镜了的球迷们纷纷朝着大屏幕的方向欢呼，屏幕里明显白了一个度的灰原哀也跟着扭头，她把自己裹得很严实。
他这个赛季场场首发，表现相当不错，也带来了一连串的麻烦——“J联赛冉冉升起的新星”被骚扰的同时灰原哀也深受其害。
两家只隔着一堵墙，某些极端球迷摸到了江户川柯南的住址之后就开始以各种方式表达爱意，睡眠本就比较浅的灰原哀经常会在一大早被吵醒，出门就看到几张掉落的照片，甚至偶尔还有眼瞎的球迷敲错门。
当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某个体育报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江户川柯南跟女友比邻而居——
“这种小道报纸真的是闲的没事做。”
江户川柯南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把报纸扔到地上，更衣室被报纸上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已经闹了起来，服部平次笑的很大声一点不给面子，惹得江户川柯南顺手把拆下来的护腿板扔了过去。
不过这也确实是个问题，看她就是对八卦新闻不感兴趣的模样，他有些苦恼该怎么去跟灰原哀道个歉。正好服部平次给女朋友准备的东京德比的门票用不上，让江户川柯南捡了漏。黑皮肤的边锋无奈地放弃了它们，他在大阪的女朋友正忙于学业实在是抽不开身。
抢票失败。
屏幕上黄色的字体仿佛在讽刺她的网速和手速一般闪烁不停。
嘛，她发誓自己只是试着随意抢了一下票，并没有特意想去看隔壁的小前锋踢球，抢不到就算了，灰原哀有些用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正好响起门铃声。
叮咚——
门外的少年一脸笑容，似乎对第二天的比赛胸有成竹。
“晚上好。”
她看着一身清爽的年轻前锋皱了皱眉头，“结束训练了吗。”说完又觉得不太妥，这熟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嘛，明天有比赛，今天结束的早。”
灰原哀当然知道比赛指的是那场东京德比，想到抢票失败的界面又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吗？”
江户川柯南开门见山，“最近因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真的很抱歉。”他赶紧摸出门票递过去，“明天的德比你有兴趣吗，要不要来看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要接，想想又不太对劲，“你请我去看球？”
年轻的前锋点点头，把手往前伸了伸，“你需要球衣吗，我可以送你一件，印着九号的那种。”语气自然到觉得自己像一个上门推销的营销员。
“不用了。”
印着big大阪队九号的那种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我以前也经常请明美姐姐看比赛的，这没什么，说不定以后还要麻烦你。”
这个家伙可是J联赛新的热门选手，身价不知道涨了几倍，自己是个找不到工作的无业游民，忘了吗，他小时候还踢坏了你家门口的灯，收个门票而已，这算什么呢。
这一系列思考灰原哀只用了不到一秒钟，下一秒就接过了门票，“谢谢，顺便希望你可以在家门口立个牌子，写上这里才是江户川柯南的家。”
第二天是比赛日。
球员通道里，江户川柯南跟几个曾经的队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出身于东京诺瓦鲁青训，如果比护隆佑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或许他会留在东京诺瓦鲁也不一定。
江户川柯南面对的对手是自己青训时的同期安城千秋，事实上安城千秋也曾是东京spirits想要引进的球员，这个夏窗已经过去，但在没有续约的前提下没有人可以保证他会不会选择自由转会。
他下意识做了两个深呼吸，某种意义上，这种时刻需要用一场胜利证明自己比安城千秋更好。
以目前江户川柯南的条件去踢大中锋真的是有点为难他了。灰原哀看着场上不断被犯规的小前锋有些担忧，她做过功课，他不是传统的高中锋类型，对比那些知名中锋甚至有些过分瘦小，在争顶跟正面对抗中占不到任何便宜。
相反对面倒是很灵活，不断灵活跑动扯开空档，加上黑人后卫的硬核防守，服部平次在开始没多久就被犯规受伤下场，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抛开球迷的身份，双方踢的很开放，场面大开大合，对面前锋脚风很顺，二十分钟的时候就进了个很刁钻的小角度射门，下半场一个禁区外的任意球直接破门，球踢的势大力沉，几乎都没有旋转，飘忽着就进了死角。
全场一起高喊他的名字，镜头却再次给向垂着头的江户川柯南。
灰原哀看着带有责备意义的镜头频频给到一球未进的江户川柯南秀气的眉心不知不觉拧了起来，本就没得到很多机会的他频频掉进越位的陷阱里，回到中场拿球又没有人给他打配合。
输赢放着不说，这场比赛还算精彩，灰原哀的位置就在球员通道旁，她身边位置是空着的，江户川柯南心思还算细腻地给了她两张票，可惜并没有人可以陪着一起看。
比赛结束，东京spirits1:2输掉了这场东京德比，实时的排行榜上两胜一平一负积七分排在第五。
狼狈输掉比赛的江户川柯南没有一丁点想要交换球衣或者互动的想法，径直走向球员通道，走进去之前他终于想起自己送了两张票给邻居家那位名字有些奇怪的女生，左右看了两下马上就找到了她。
两人的目光猛的一撞上，她慌乱中下意识地扯了个笑，江户川柯南只是缓缓地点了两下头，挥挥手走进了球员通道里。
“其实你踢的很不错。”
灰原哀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的小邻居表情实在是太沮丧了。
更衣室里坐着脚上打了绷带的服部平次，江户川柯南把上衣脱了一扔也不急着洗澡，坐到他旁边。
“服部，你还好吗。”
服部平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你是说我的伤？不严重，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
江户川柯南很识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打扰跟女朋友聊天的伤员转身去洗澡。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在主场踢了场令人失望的比赛，这可是东京德比，他本想证明自己是这个联赛里最有潜力的前锋，虽然一场失败暂时不会剥夺他的首发地位，可还是有点不甘心。
他甚至给了自己的女邻居门票，他本应该踢的更精彩一些，可这都被搞砸了。更糟糕的是踢了这样一场郁闷的比赛后甚至没有人可以发发牢骚，服部平次可以跟他在大阪的女朋友斗个嘴，他只能一个人冲个热水澡。
这场失败对年轻的前锋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04
第四轮和第五轮的联赛隔了两个星期，这对江户川柯南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调整时机，江户川柯南写了张看上去很滑稽的假条给自己请了一天假，说不上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只是回看了一遍那场令人失望的比赛，唯一的惊喜大概是他漂亮的邻居依旧获得了镜头的宠爱。
屏幕里的灰原哀皱紧了眉头，江户川柯南拼命回想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他还没想明白，屏幕里的人就来找他了。
“看来你还好嘛。”
灰原哀手里抱着个大盒子，江户川柯南觉得那应该是个蛋糕。
“啊，输球是很正常的事。”
“嗯哼，你是个不错的前锋。不过你某位可爱的球迷可能搞混了地址，这个东西应该是送给你的。”
江户川柯南很喜欢她这一句貌似随口一说的称赞，有时候一个球员想要的其实也仅此而已。他接过盒子掂了掂，“要进来坐会儿吗？”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又赶忙加上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也许我们可以打一局fifa。”
灰原哀不会告诉江户川柯南她被这个理由打动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江户川柯南这个职业前锋的fifa打的相当烂，他似乎对这种电子游戏没有任何天赋。
灰原哀的套路很简单，双前锋在禁区附近接球，直接从禁区角拿球转身加速，等江户川柯南的后卫补防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让人生气的是这一招屡试不爽硬是回回管用。
反观江户川柯南的阵型主要吃中路短传渗透，可他的技术不过关也没法突破对面的后防，越着急手指越跟不上大脑，玩到最后他真的是想摔手柄。
越打越怀疑人生，某位前锋输的相当狼狈，完全忘了是自己邀请灰原哀一起打游戏，手柄一甩就倒在沙发上，“我大概是J联赛里Fifa打得最差的球员了。”
“啊啦，教练的操作也比你强。”
“我以为你会安慰我一下。”脸都差点气歪的前锋边说边拆开那个大盒子，他猜的没错是个翻糖蛋糕，上面有一个装饰小人是他穿着球衣的造型，九号。
这个礼物中看不中用，一个职业球员是不能吃这种东西的，更何况甜食对他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我不吃这个，你要吃吗，可以拿走。”
“我对你的礼物可没有兴趣。”
灰原哀拒绝了他，手上还在有一下没一下按着手柄。
江户川柯南看着她，眼神从手柄上的按钮到她精致的鼻尖，其实他很想问问灰原哀的工作，她看着像个学生的年龄，却又不像他认识的女高中生，明明一肚子的好奇，可说出口却完全不是那个话题。于是只他能硬着头皮尬聊，心里祈祷着希望面前这个人也跟他一样会喜欢那位中场大师，是啊，谁会不喜欢伊涅斯塔？
“前两天神户胜利船和磐田喜悦的比赛，伊涅斯塔进球了。”
灰原哀眼睛一亮，显然是遇到了喜欢的话题，“我知道，是波多尔斯基的直塞。”
“那你有看重播吗，我是说东京德比。”
“不是你请我去现场看的吗。”
“你出镜了，在大阪的那场也是。你喜欢比护隆佑吗，我跟他很熟。青训时我们是一个球队的。”
她当然知道比护隆佑也是东京诺瓦鲁出身，因为哥哥的原因转到了big大阪队，东京诺瓦鲁在转会前后非常不职业地下了不少绊子，比护隆佑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状态低迷，球队还一度降级，冥冥之中跟她有着相似的命运。
“之前我一直在校队踢球，是比护推荐我进了东京诺瓦鲁的青训。”
“为什么离开东京诺瓦鲁？我是说你是一个不错的前锋，留下你不是更好吗？”
“比护不也离开了吗，转会其实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对于球员和俱乐部都是。”他顿了顿，补充道：“球员也是个职业嘛，跟职场是一样的。”
“有些时候，远没有那么简单，江户川。你要付出很多代价，就像……”
就像她付出的那些。
记忆里的白炽灯不停闪烁，她小小的手拿起试验管被烫的通红，第一次拿起枪瞄准靶心却打了个脱靶，随着时间推移她被组织不断送往各个学校学习，后来她能主持庞大的科研项目，稳稳地打中红心，也失去了给她涂药，教她握枪的家人。
灰原哀看着眼睛睁的圆圆的江户川柯南，收起情绪决定停止这个不那么愉快的话题，回到惯常的调侃，“总之，看来你没遇到自己的车莫名其妙少了四个轮子，走在路边突然被竖中指的尴尬遭遇。”
“即使那样我还是会离开。当你讨厌一个组织的时候是无法在那里呆下去的，总要离开。这种时候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选择。”
江户川柯南话音刚落就看到灰原哀一闪而过的失落，他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连忙补上了一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我的队友们，你也看到了他们很强，我在那里也能得到一样的支援。可俱乐部不仅仅包括了队友，你说是吗。”
灰原哀知道他是误会了些什么，也没想去解释，身为一个智商在线的人她没必要跟自己的邻居表明自己的身份——曾经属于一个令人厌恶的组织，以及那些离开组织的代价，生命的消逝与无法挽回的遗憾。
“你说的对。”她随意把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墙上挂着的相框，大多都是穿着球衣捧杯的照片，“你应该很想去五大联赛踢球吧。”
“不是很想，是一定会去。”
“啊啦，自大狂。”
江户川柯南笑笑，“对了！球衣。”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急急忙忙上了楼，“这样你就能穿着球衣来看比赛了。”
等他重新下来的时候带了两件球衣，都是印着他的名字和9号，他抖了抖衣服炫耀一般地展示：“我觉得这个赛季客场球衣更好看，好吧，可能你不赞同。”
“你说的对，我不赞同。”
“喂喂……”
果然职业球员的审美修养是个值得研究的谜题，灰原哀看着不同于主场球衣的简单利落，显得复杂而凌乱的客场球衣设计不知道是不是该吐槽，总之她确实不赞同。
>>05
身为一个合格的运动员是不可以睡懒觉的，严格执行这条金律的江户川柯南早早地起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打开门正好遇到一个纤细的身影。
“灰原？”这才早晨八点，他实在是想不通她穿着睡衣蹲在树下做什么，“早上好啊。”
“早安，隔壁家的前锋。”少女的茶色短发有些凌乱，配着身上粉色的睡衣倒是跟她平时清清冷冷的形象相去甚远，此刻灰原哀正指着树上的黑影为难道：“你有办法把它救下来吗？”
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居然有一只小猫趴在树干上，还在不停地叫唤。
尽管他是个自律的运动员，也实在没办法跳到那么高的地方，江户川柯南为难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要不……我抱你上去？”
灰原哀没有拒绝他，同样地四下看了看点点头。
他轻松把她举了起来，看上去纤长的身子抱在怀里其实没有多重，她小心地把小猫抱下来道谢，纤细的手指小心地检查小猫的四肢。
江户川柯南摸了摸小猫毛绒绒的头顶，心情不错地回答：“不用客气啦，那我去俱乐部了。”
灰原哀跟邻居家前锋一来二去地熟悉了起来，说起来他们也只是邻居而已，可她悲哀地发现江户川柯南竟然是这个岛国唯一一个跟她有过频繁接触的人。
所以当她想要熬夜一起看两场还算精彩的比赛的时候只能邀请隔壁家前锋，这可真是说起来不大光彩的事情。
她需要找一份工作，但这显然有点困难——
“我们会后续联系你，但是现在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能想到的工作只有继续做科研，可这对一个“有前科”的人似乎有些困难。可真正让她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又不知从何开始。
江户川柯南进门的时候离比赛开始还有很长时间，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纤细高挑的身影在流理台前忙碌，电视机的声音太大了，天空体育主播语速过快的英语听在他的耳朵里简直像某种惩罚。
这似乎是灰原哀独特的习惯，送票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听到电视声，有时候是电影声，更多的时候是像现在这样放着比赛的重播。
灰原哀拿着一杯咖啡坐到沙发另一头，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电视内容上，江户川柯南大脑里闪过一个不那么愉快的猜想，或许她只是放着听个声响罢了。
“所以你没有在上学也没有在工作？”
年轻前锋将电视声音调低，比起已经看过的比赛，他对自己的女邻居更加感兴趣。
她作对一般又把声音调高，对这个问题充耳不闻，“你也是八卦记者？”
江户川柯南显然不吃转移话题这一套，“灰原，我们的重点难道不是你吗？”
“我没有工作这件事吗？放心吧，即使没有工作我也可以承担每周的门票，东京的门票可比曼彻斯特城便宜多了。”
江户川柯南翻了个白眼，他很乐意送自己的邻居每赛季都送不出去的友情票。至于她不愿意提及的过去，他可以等到她愿意开口的时候。
“说起来，那只猫呢？”
“带去宠物医院被领养了。”
这倒是在江户川柯南意料之外，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以为至少会养只猫陪伴。
“你不觉得无聊吗，也很孤独。”
灰原哀顿了一下，他说的其实没错。如果可以，谁又想一直孤独下去呢，宁静跟寂寞可不是一回事。
但她还没有找到喜欢并且适合她的工作，或许她应该问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日本究竟是不是值得留恋的地方。在确信自己会在这里长久生活下去之前，她并不想养一只猫。
“你说的对，所以我只能跟刚认识不久的邻居家前锋坐在一起看见了鬼的英超。”
是个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的人。
她的调侃跟揶揄里总有些不想让人了解到的存在。
江户川柯南也不拆穿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们认识了很久了嘛，我小时候甚至以为我们可以上同一个小学。”
灰原哀抿了口咖啡，笑眯眯地回答，“那是不可能的，你还在踢青训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被戳中痛点的前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可恶啊，我读书的时候成绩相当好。”
“这种话不应该是别人替你说吗，真是个厚脸皮的前锋。”
江户川柯南抱着抱枕半躺在沙发上不再接话，只是一边看球一边嘟囔着自己就不应该答应陪她看球。
阿森纳在英超的发挥在大多数人意料之中，比赛结束，恨铁不成钢的灰原哀歪躺在沙发另一侧眼睛半阖，俨然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你不是要看比赛吗，快起来。”
“果然是前锋，精神真好。”
“那你要睡了吗？”
房子的主人这才眨眨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三点了？能给我念一下首发名单吗？”
他乖乖照做，长长的双方首发名单最终并没有念完，江户川柯南讲到拜仁名单时灰原哀还回了一句蒂亚戈怎么不上，等念到对面名单的时候就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回答他。
屏幕上“三十分钟后直播”的字样一闪一闪，江户川柯南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看毫无防备地睡过去的女邻居——
“搞什么啊……”室内的空调还开着，这样睡过去说不定会生病，江户川柯南先是把空调的摆页调平，认真思考了一下当下有些尴尬的状况，“江户川柯南，你真是整个J联赛里最正直的前锋了。”
自言自语地环顾了四周，他不想乱翻人家的东西，也不想乱进别人的房间，可他更不想就这样放任不管，最后难堪地抓了抓后脑勺，伸手轻轻拍了拍灰原哀的胳膊。
“喂喂，你要不要回屋里睡了？”
灰原哀小声嘟囔了一句英语，一掌拍开胳膊上的手。
事实证明年轻前锋真的正直的有些过了头，傻得可爱——
灰原哀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沙发上，沙发很大躺下她绰绰有余，美中不足就是太软了，睡起来浑身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她伸了个懒腰，看着身上盖着明显陌生的被子，灰白条纹，干干净净还带着某种洗涤产品的味道。
在组织里的科研生活成功让身体对黑咖啡产生了免疫，也自然不能支撑着她的精神看完凌晨三点的比赛。
她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想象邻居家的前锋把她小心地调整成合适的睡姿在沙发上，自己回家取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又小声离开的场景。
不等她起床，欢快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的电话卡是新办的，能打进电话的人寥寥无几——
“你可真是准时。”
“才起来吗？恭喜你呀，拜仁5:0大胜。”
灰原哀顺势躺回沙发上，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跟远在训练场的前锋聊天。
“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是拜仁吗。”
“你的Fifa用的俱乐部不就是拜仁，不要想开我玩笑。”
现这个前锋似乎也不是那么好骗，“啊啦，真是谢谢你了，需要我把被子洗了再还给你吗。”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声音突然嘈杂起来，江户川柯南有些着急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呃……不用了不用了，我训练结束了直接去拿，你在家吧？”
“好。”
年轻的前锋赶紧挂断了电话，在服部平次探寻中带着戏谑的眼神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换衣服。
“喏，这星期的主场球票。”服部平次递过张球票，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你薛定谔的女朋友啦。”
“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等队友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收拾完东西，最终还是把票收了进去，主场比赛，看起来也方便。
说起来还有点矛盾，他当然想让灰原哀去看他的比赛，可又不想让包括灰原哀在内的任何人花两个小时看一场令人失望的比赛。尽管这只是联赛，输了一轮还有下一轮，然而这种失望以及带给自己球迷的沮丧感，他不仅在球场上体验过，也在场边的替补席上感受过。
足球比赛不就是不确定的吗，年轻的前锋后知后觉地自嘲自己的犹豫，只是觉得足球是圆的这种道理居然也适用于他这个人身上。
>>06
江户川宅的后院有一个面积不大的草坪，躺上去软软的，灰原哀偶尔会接受住宅主人的邀请打两把Fifa，在嘲笑一番他毫无长进的游戏水平后躺在草坪上看他练球，江户川柯南确实是个有天赋又肯用功的球员，休息日也会在家加练。
她曾短暂地考虑过在宫野宅也铺一片，然而在询问江户川柯南的时候被成功说服放弃这个想法——
草坪打理起来并不轻松，况且他家里就有现成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浪费精力再铺一片。
灰原哀觉得他言之有理。
于是她频繁地出入那栋建筑，见到那个人，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没有组织，没有那些糟糕的经历，她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现在她似乎得到了某种可能的答案——
也许就像这样，周末坐在五万人之间享受一场足球比赛，场上有她在日本最熟悉的少年。
灰原哀轻松的心情随着一声有力强硬的哨声消失，她甚至不需要看回放，裁判严厉的哨声和果断的红牌，以及场上痛苦的身影就知道这是个粗重的犯规。
东京spirits在比赛六十分钟换下球队的年轻前锋，江户川柯南甚至无法自己走出边线，不得不被人抬上担架。
在现场的灰原哀看到了犯规瞬间的清晰回放，如她所想那是个明显的恶意犯规，让她也愤愤地跟着现场的球迷发出巨大的不满声。
看部位和力道她大概有了判断，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硬伤，万一真的不幸伤到了韧带，赛季就有可能整个报销，不要说什么最佳射手，主力位置都不一定保得住。
从江户川柯南倒在场上痛苦地抬手示意受伤那一刻，她也没心思继续看接下来的比赛，她很担心他。并不只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球员，江户川柯南跟比护隆佑，莱万多夫斯基那些她欣赏的球员都不同。
比赛结束。
站在一群穿着9号球衣的球迷中，看着球衣背后印着的熟悉的名字，她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个人的伤势。
回到家已是晚饭时间，灰原哀打开电视机随便选了个电影放着，趁热便利店饭团的三十秒快速编辑了条信息发送出去，甚至没有斟酌语句，发完还删掉了发送记录。
-希望你的伤不影响之后的比赛，不管怎样恭喜赢球。
发完信息她又把手机扔到一边，完全忘记了微波炉里还放着饭团这件事，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脑，屏幕上的期刊论文是她一直很感兴趣的团队发表的，然而光是那个长长的标题就让她读了四五遍都没有读进去。
是她的英文阅读水平下降的太快了吗？
被扔到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重新亮起，她马上去拿过手机确认——谢关心啦，我没事，不用太久就能回到球场。
灰原哀放了心，却又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就没有回复，邻居家的窗户还漆黑一片，看来他要躺在医院过一晚了。
“兄弟，你可真是太不幸了。”
“你的语气能悲伤一点吗。”
江户川柯南回完信息剜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服部平次，比赛中的犯规来的莫名其妙，像是故意泄愤，蹬在膝盖的时候剧痛使得他什么都顾不上。
等疼痛感稍微过去，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这赛季该不会要报销，要知道他前两个赛季很多时候都是在板凳上度过的，新赛季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场比赛。
十九岁的前锋伤病经历并不多，他下场后一直在想伤势该多严重，好在运气不错，乐观估计只需要半个月就可以回到阵容里了。
江户川柯南隔天就出了院，作为伤员，直到他归队为止要每天都拄着拐杖去医疗队报道，这个重担被球队交给了服部平次，后者强烈表示抗议却无人理睬。
东京spirits当家前锋受伤的事情早就出了新闻，球迷们在声讨下黑脚的对方后卫的同时报以了极大的同情，他去球队报道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举着“早点康复”字样牌子的球迷。
当然这些牌子也同样出现在家门口。
江户川柯南把挂在铁门上的牌子拿下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放进垃圾桶，又一瘸一拐地回去想要开门，结果手一抖钥匙又掉了——
“啊啊啊啊啊！好烦！”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不久前他还拿球狂奔半场干净利落过掉中后卫打进了一个单刀，结果现在弯腰捡个钥匙都困难。
他看着地上的钥匙握紧了拳头，刚想蹲下去捡，一只白皙的手把钥匙捡了起来，江户川柯南抬眸撞进蓝色的眼睛里，呆呆地看着一身职业装的隔壁邻居。
“我还可以帮你开门。”
他继续呆呆地点头。
“灰原，你去工作了吗？”
灰原哀打开铁门让瘸了的前锋先进去，“面试而已。”
“能帮我把里面的门也打开吗？”
她好笑地看着一脸窘迫的江户川柯南，心高气傲的当红球员此刻狼狈的有些可爱，灰原哀在他求救的目光里轻轻转动钥匙，打开门让出门口。
“受伤了怎么不请个人照顾自己。”
“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万一请错了出什么事，那不是更麻烦。”
尽管江户川柯南堪称平易近人，还是能让人看出些骄矜，这不是什么坏事。灰原哀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一步一步走进这座宅子，他一定是个被父母宠爱着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孩子吧，接受着良好正确的教育在阳光下好好长大，长成现在她面前这个少年。
是她羡慕的，想要成为的模样。
瘸了的前锋拄着拐杖进了屋，他还不能完全掌握使用拐杖的精髓，如果可以他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跟这种工具打交道。江户川柯南千辛万苦地脱下鞋又费了半天坐到沙发上，把拐杖如释重负地一丢也不管。
“晚上一起看球吗？”
想到自己糟糕的面试，又想了想赛程安排，她可没心情看自己的主队虐菜，更没心情看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俱乐部被摁着摩擦。
“不了。”她把随手扔在一边的拐杖捡了起来放好，“你的伤需要拄拐好几天，还是找个人照顾你吧。”
“要不灰原你多关照关照我，面试我的经纪人什么的。”
“腿受伤还会影响到大脑吗？”
江户川柯南摸摸自己还打着绷带的伤腿，委屈地看了还站着的灰原哀一眼，他的营养师马上就要过来上班，自己的邻居应该不会拒绝享用一顿免费又不用自己动手的晚餐，特别是在一次失败的面试过后。
至于为什么知道那是一次失败的面试，邻居家的女球迷有什么理由拒绝周六晚上的比赛呢，除了糟糕的心情，这种简单的推理对于他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灰原——”他把尾音拖的很长，隐约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要留下来吃顿晚餐吗。”
她漫不经心说：“当然，如果有比护隆佑亲笔签名的球衣的话。”
“联赛最好的前锋就坐在这里，你还要什么签名球衣啊。”
灰原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眼神扫向他还缠着绷带的膝盖，“新闻上说至少要缺席两轮联赛，基本告别金靴了。”
江户川柯南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知道金靴跟他无缘，别说伤病，就算是全勤打满也没戏，可谁不想多进两个球呢，主力的位置还没坐热就伤了，等他归队了主力前锋换人了也不是不可能。
看到他瞬间变化的神情灰原哀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太妥当，尴尬地坐到一边，“其实……”
“可以给我拿一下拐杖吗？”
灰原哀照做，看着他又拄着双拐一瘸一拐地走，“你要拿什么？”
“拿两本书看看，太无聊了嘛。”
她跟上去看着屋内堪称豪华的书架，这个甚至可以称之为小型图书馆她不是第一次看到，然而每每走到跟前还是要感叹一下藏书之多。
江户川柯南仰起下巴指了个方向，“第二排，第三本。”说完又拄着拐杖回到客厅，还差两步的时候单脚跳到沙发上才想起来自己把拐杖扔了，抱歉地看着灰原哀捡起拐杖放好，把书递给他。
“谢谢你啦。”
她冷笑，“知道就好，别乱扔了。”
两个人就安静地并排坐着，默契地一言不发开始翻书，灰原哀拿的是跟他同一系列的推理小说，她对本格推理不算热衷，只是随意地翻看，倒是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很入迷。
但她喜欢这种感觉，安静但不寂寞，哪怕没有那些热闹的背景音也毫不空虚。她不想面对的空旷和孤寂，原来只要一个阳光般的少年就可以填满。
>>07
江户川柯南的伤好得很快，第二周就开始了个人训练，他已经不用拄拐了，但还是在蹭着服部平次的车上下训练。
“你这腿什么时候好？明天就要踢主场了还要送你回家。”
江户川柯南当作没听见黑皮队友的碎碎念，淡定地系好安全带，“最快下周能归队。”
“明天来不来。”
“当然去。”
他把口袋里的门票掏出来给服部平次看，两张蓝白的门票，连着的位置。
“两张票？江户川，你这是又要了张家属票啊。”
“嘛，所以要好好踢，主场踢个好看的比分出来。”
“啊，恋爱中的球员。”服部平次猛踩油门，“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江户川。”
新一轮联赛的名单里没有江户川柯南，要等到下一轮甚至是再下一轮他的名字才会出现在首发名单里，球迷们本来想在替补名单中找到他，然而这位年轻的前锋最终出现在了看台上。
灰原哀把帽子压得很低，尴尬地看了她跟主场球队不走运的伤病前锋之间隔着的四个座位——这是她的要求，江户川柯南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尊重了她。
这个选择显然是对的，比赛还没开始，场内的大屏幕就把镜头给到了这个不幸的伤员，她不想莫名入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选择自己的幸运数字，查看本周运势哦。」
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这么敷衍而不入流的板块？
灰原哀将手机屏幕切掉默默吐槽，然而下一秒还是又翻回原来的页面。
9号。
她喜欢九号。
「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她在做什么没脑子的事情啊？
拥有两个博士学位的人居然在相信这种毫无依旧的八卦板块。
球员开始入场，她关掉手机看着不远处的江户川柯南，也许是许久没有在观众席看过自己球队的比赛，他显得格外兴奋。
是啊，他是这个球队的九号。
东京Spirits在主场的比赛一向踢的比较有把握，服部平次不负众望地进了球，江户川柯南就像最普通的球迷一样高喊自己队友的名字，灰原哀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振臂高呼的模样，也许意料之外的惊喜，就是球队赢得这场没有九号的比赛？
进行到后半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临近盛夏这种天气是最恼人的，又热又闷，灰原哀不自在地大口喘气，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管一般。
“天气预报可没有说过今天会下雨。”
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灰原哀偏头看到本该隔着几个座位的江户川柯南坐到了她旁边，晶亮的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她有些慌乱地下意识抬头看向大屏幕，确认没有他们的镜头才放下心来。
灰原哀感觉肩上一暖，是江户川柯南的外套，“我不……”
“这是对球迷的关怀。收下吧。”
灰原哀不再说什么。
其实她不应该收下这份“对球迷的关怀”，可这只是一份温暖，她想收下，非常想。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灰原哀的预感来的还是非常准。
江户川柯南是被服部平次的电话吵醒的。
一大早被吵醒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有轻微起床气的前锋烦躁地接了电话，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那头催他快去看新闻。江户川柯南忍着困意打开页面，接着在看到体育头条里自己的脸的瞬间清醒过来。准确地说，那是他跟灰原哀的照片，拍的角度很暧昧，正好是自己给灰原哀披外套，靠近讲话的时候。
没有人会想在一大早登上这种新闻，特别是一个职业生涯早期的球员。
他点开全文，越看越生气，编者看图写作能力堪称一绝，有照片的就添油加醋，没有照片就自己天马行空地发挥。
他终于理解灰原哀为什么非要分开入场，座位也要隔着坐。生气之余他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一点都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给灰原哀带去麻烦。
巨大的愤怒和无措让他完全没有了困意，被迫失去了一个美好清晨赶了早高峰去俱乐部吃了早餐，又在训练里不幸被铲倒旧伤复发，他捂着膝盖在训练场暗骂流年不利。
尽管已经如此不幸，八卦新闻却没仍旧打算放过他，看到那则新闻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正躺在球队的理疗室里，室内的电视屏幕播放没有用的八卦消息，不久前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朝一日成为这个平台的主人公。
如果只是早上那种子虚乌有的看图编故事，他相信自己还可以笑着跟理疗师解释清楚真相，毕竟正常人都可以接受球员带着朋友看比赛这种事。
但并没有这么简单。
屏幕上的灰原哀是他从未了解过的，明明都是很熟悉的字眼，看在他眼里就异常生疏。
播放的几张照片里有两张是他早上看过的，更多的是不曾见过的，那是在英国的灰原哀，电视里称呼她为Sherry或者宫野志保，甚至还有一小段视频，江户川柯南认出了那个在一排媒体和保全人员中间走进法院的身影。
她的资料被整整齐齐地整理好发布出来，时间线都清清楚楚，谁会想看到电视机里不停播报自己家人的死讯呢，她一定是因为这个离开英国的吧。
他想到自己年幼时邻居家的小女孩，已经记不清模样的跨国夫妻，以及宫野明美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句：“我是灰原哀。”
如今是不是日本也不是她的目的地了？或许她会换个全新的名字，再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躲起来。
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理疗，匆匆跟球队请假就回了家，或许他马上就会被指责在跟曾经为犯罪团伙工作，助纣为虐的女人交往——欧洲媒体称她为致命的天才少女，他不知道新闻内容到底几分是真，但他想听灰原哀亲自告诉他。
怀着这种心情敲开了隔壁家的大门，在那一刻之前他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并明确了他要得到的答案，然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全然不记得自己准备好的措辞，只是略带试探地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此刻新闻里被描述成恶的化身的少女就站在他面前，夏天要到了她的衣着清爽了许多，漏出纤细的关节，整个人轻盈而美好，在他眼里和那些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一点都不沾边。
“进来吧。”
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新闻的男主人公看着看着莫名有些生气，这明明是他的私事，却被当成了伤害他，以及别人的理由。
倒是另一位主要当事人，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各种照片，大部分都是在欧洲的时候，模模糊糊，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
江户川柯南不再纠结于新闻，把视线移开却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索性就闭上了眼睛。然而很快他又意识到这可能会让灰原哀误会，忙睁开双眼看向她茶色的发尖，相比起电视里，头发长了不少。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茶几上厚厚地堆了一堆的科研杂志。
来自组织的科学家，天才少女，灰原哀，宫野志保……
这些形象终于在他脑海里重叠在一起，，江户川柯南抬起了头迎上灰原哀的视线，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叫嚣着喷涌而出。
“江户川……”
“灰原。”
两个人同时发声，灰原哀皱起眉头，她想先开口，尽管已经有些晚了。
“是真的。”灰原哀没有给江户川柯南先开口的机会，“我是Sherry，我想你也猜到了吧，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她不堪回首的过去，发生的一切不想面对的生离死别，从未说出口的真相。
“我们在一起吧。”
来自黑暗的少女紧皱的眉头没来得及舒展，跟惊讶地睁大的眼睛组合在一起显得滑稽而不合适，江户川柯南被这瞬间来不及变换的表情逗笑，绽开了个带着稚气的笑，声音还是稳稳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在一起吧。”
他不喜欢那些莫须有的称号，灰原哀只是一个别无选择的科学家，她会跟他一起享受足球，喜欢小动物充满爱心。
刚刚进门的时候房间里还回荡着电视机的声音，她也害怕孤独，拥有所有正常人的情绪，在他眼里也只是个没那么坚强却又故作轻松的有些任性的女孩子而已啊。
如果可以成为这个人的救赎，他乐意至极。
灰原哀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那么浓重的情绪，一定是听错了，她想。
>>08
“江户川，人在冲动的时候做的决定往往是最容易后悔的，你的肾上腺激素支配了你。”灰原哀直直望向他清澈的眼底，“它让你觉得自己或许是喜欢我的。”她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一些，“我相信你是一个对自己负责任的人。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年轻的前锋握紧了拳头，他承认自己或许确实被那些复杂的化学物质支配着产生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情绪，但那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但是我进球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或许我在球场上也是被这些东西支配着的，可我是真的喜欢踢球，同样的，我也喜欢你。”
“我过来的时候在想，要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但见到你，我就想，要先告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江户川柯南试探着伸手握住灰原哀的，能言善道这种标签不属于他，可这不重要，他是个敢想敢说敢做的人，所以会拼命去拼抢一个在外人看来不那么重要的球，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曾经的俱乐部。
他的内心告诉他这么做，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灰原哀没有抽回手。
江户川柯南的话漏洞百出，她甚至觉得可笑，这个人为什么会拿足球跟自己类比呢，但不得不承认，她不想去反驳任何。她很欣赏这个人有话直说的性格，他的情话说的也一点都浪漫，却很真诚。
一场胜利会让他快乐，同样，跟她在一起也让他快乐。
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想得到温暖，为什么她总要孑然一身？这都可以成为理由，只要点一下头就能拥有一个无数人羡慕的男朋友，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赢了球之后在世人面前为他高兴，她过惯了没有承诺和保障的日子，没有人要求一段感情必须要细水长流白头偕老。
人为什么一定要永远理智。
灰原哀看过太多不理智的画面，她曾经站在几万人之间目睹平日锋芒毕露的球员因为输掉了一场比赛跪在球场流泪，或许那瞬间是被情绪支配着的，可这有什么值得理智的吗。
或者说，他们两个究竟是谁不理智？是看似在胡说八道的江户川柯南，还是被这种胡言乱语所说服打动的她？
而且她明明就在做跟江户川柯南刚刚做过的一样的事情——拼命给自己找借口。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江户川，那些都是真的。并且还有更多你所不知道的事情。”灰原哀轻咬下唇，斟酌又斟酌最后还是把话停在这里，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到难堪，需要一个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的人去认清并且承受，她为此感到难堪。
他本不必承受并去接受那些。
仿佛困在无形冰冷的牢笼里，温暖离她太近了，近到有些过分，却永远碰不到。
她听到江户川柯南轻轻叹了声气，似乎有些无奈，但更多地带着些纵容。
“不要逃避，灰原。”
不要逃避面对过去，更不要逃避他的示好。
那些噩梦一样的存在跟童话般的感情，都不要去逃避。
他一直都知道，灰原哀对他是有所保留的，她只要对自己诚实就足够了，不必对他坦诚，这是他要做的事情。
“你还会来看我的比赛吗。”
江户川柯南的话题转变的太快，灰原哀抬头撞进一片清明里，这个年轻的运动员或许比她想象中冷静许多。
“不是你说的吗，不要逃避。”
原来不理智的那个人，是她啊。
开赛前三十分钟。
江户川柯南摘下耳机有些无奈地看着服部平次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几次重复后还是伸手摁住了他的胳膊。
“服部，尿急可以上厕所。”
黑皮肤的前锋翻了个白眼，跟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别告诉我你以为瞒过了所有人。”
“我当然知道瞒不过你。”江户川柯南放开手，无奈地耸耸肩，“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啊。”
“是你要求的？”
年轻的前锋点点头，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教练也赞同。”
“疯了，你不是想去欧洲踢球？还想不想转会了？”服部平次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马上压低了声音，“你不会不知道打封闭有多大的风险吧。”
“服部，我知道。”江户川柯南双手紧紧抓着凳沿，骨节泛白凸起，“会没事的，走吧。”
他没有对愈演愈烈的八卦做出任何回应，球员最重要的还是场上的表现，记者们都在等着他伤愈复出后的第一场比赛，看似宽容背后，很多人在等着他出丑。
服部平次在球员通道里跟对手寒暄了两句后回到了自己的队伍，身前的人身体紧绷，后背上两条蝴蝶骨清晰可见，他把手搭上搭档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最终什么都没说。
主场打目前战绩出色的广岛三箭，整个球队的压力都很大，江户川柯南走出球员通道前握拳亲吻了一下左手的食指关节。
媒体每天都能挖出很多关于灰原哀的消息，只要睁开眼就可以多知道一点她的事情，训练完看看手机就能了解到她的过去，江户川柯南没有逃避地一条一条看完，他有能力辨别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主持研发不可告人的秘密药品是真的，但抵抗组织死里逃生也是真的，他相信法律已经给了Sherry或者宫野志保一个合适的判决。至于那些无中生有的批评，指责他竞技状态下滑的空穴来风，他总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灰原哀坐在相对人少的宾客区，她当然听到了满场巨大的嘘声，浓浓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她来日本不是为了这样的生活。
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会多大，一开始她乐观地觉得足球只是体育竞技，下了场的生活无关他人。
可现在，灰原哀有些害怕了。她很清醒，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江户川柯南无疑是个优秀的球员，职业生涯才刚开始，没有意外的话他是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J联赛的，他的归宿在漂洋过海的另一头。哪个球员不想去五大联赛踢球呢，可她真的不会影响到这个年轻人的未来吗。
裁判的开场哨准时响起，灰原哀从没有边际的迷失里回过神看向穿着蓝白球衣的9号。
面对榜首球队，东京Spirits打得非常被动，对方抓住了他们两肋薄弱的特点专门打下底传中，江户川柯南不得不更多地回防，半场结束的时候他一脚射门也没有，却是队内跑动最多体力消耗最大的。
下半场刚要开始一阵嘘声突然响起，灰原哀下意识看向大屏幕，镜头果然给到了江户川柯南，他正站在中线上闭上眼深呼吸，灰原哀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呼吸握紧了双手。
双方都是攻强守弱的队伍，东京Spirits不再追求控球，让出球权在对方站位靠前时抓住机会打身后，比赛进行到八十分钟往后，又是一个下底传中被挡，角球开出来后服部平次第二点大脚开出去，江户川柯南提前启动开始和对方后卫半场的追逐。
灰原哀睁大了眼睛不敢喘气地看着全场二打二的局面，几乎是半场的百米冲刺后年轻的前锋终于在禁区内得到了机会，他冷静地一扣，扣过了对方后卫后直挂球门死角，球擦着对方门将的指尖飞进球门。
响彻全场的终于不再是嘘声。
主队年轻的前锋进球后第一时间跑到了主队看台前伸手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然后做了个从未出现过的庆祝动作——他把左手握成拳，低头亲吻了食指关节。
江户川——
柯南——
他的名字响彻味之素体育馆，灰原哀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她看向大屏幕上回放的画面，少年被汗水浸湿的脸孔是她最熟悉的，骄傲而锋芒毕露，但他低下头亲吻时却温柔到无以复加。
这一定是江户川柯南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吧。
三声长哨，全场比赛结束，东京Spirits主场凭借着江户川柯南的进球绝杀榜首广岛三箭。
当场比赛最佳球员在赛后接受了短暂的采访。
他早就猜到自己一定会被问到关于那些八卦的事情。俱乐部甚至提前给他写了好几个流利官方的稿子应付不同的情况。
可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将那些官话抛在脑后，该说的话在进球的那一瞬间他就决定好了：“其实我可以不回答这些问题。作为一个职业球员，不管怎样，我在场上的每一分钟都在全力以赴，这就够了。”
说完他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带着疲惫却依旧澄澈的眼眸仿佛突然亮了起来，他的唇角勾了个温暖的弧度，直直地看向镜头，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道：“这有些自私，但我要把进球送给我的女朋友。我很清醒，我肯定这就是我这一刻所有的想法。”
>>09
江户川柯南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拒绝了所有提问直接上了球队的大巴离开，一时间到处都是相关的话题，然而他的女朋友的历史已经成了过去式，现下的热门成了他其实之前膝盖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然而还是打了封闭上场诸如此类。
球队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他倒是很好奇是谁漏了口风。身为一个职业球员，他比谁都清楚打封闭针的危害。在球场上感受不到疼痛，这反而让人更加担心，他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强行发力，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如果真的有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灰原哀这个生物医学博士可能第一个提刀想要了结他。
所以他也没有告诉灰原哀其实他的伤没有好全。
自从接受完采访后他就开始继续养伤，也正好趁着清闲故意不去看那些舆论，就像说过的那样，他是个职业球员，场上表现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太乱来了。”服部平次结束了热身把水壶扔给躺在草坪上的好友，“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江户川柯南准确抓住飞过来的水壶，摇摇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事，韧带已经好了。这是我的事，我想自己做决定。你会一直在J联赛踢球吗。服部。”江户川柯南站起来看着不远处抢圈的队友，“我可能不会。”年轻的前锋顿了一下接着道，“当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只要我还在东京Spirits一天，我就会为了俱乐部拼尽全力。”
灰原哀倒是难得地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共进晚餐，他正在做康复训练，电话里的人拐弯抹角地打听俱乐部的处理态度，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事实上他不可避免地被俱乐部高层和主教练请过去喝了茶，承诺会保持状态，不让外界影响他的竞技水平，并且接受轮换。
作为主力前锋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就像他说的，也像灰原哀说的，他还年轻，五大联赛也好，J联赛也好，留给他的机会和时间还很长，所有的可能性都仅仅是可能而已，为时尚早，更多地，他想把握当下。
不过他似乎可以短暂地离开自己的营养师？
鸡肉菠菜卷，烤三文鱼，牛油果沙拉，煎牛排。
江户川柯南看着一个个被端上来的菜肴挑挑眉，灰原哀邀请他共进晚餐的时候倒是没想到她会亲自下厨。
灰原哀坐到他对面，茶色的刘海盖住了冰蓝色的眼睛，她把头发剪短了些，回到了跟那些视频里一样的长度。
“你是笨蛋吗，伤没好为什么不说？”
“我有分寸。”江户川柯南省略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个职业球员……”
“在场上的表现才是最重要的。”灰原哀抬起头抢过话头说完，“对吗？”
江户川柯南重重点头，切牛排的手停了下来把刀叉放好，双手交握十指相扣，“我以为你是要给我答案的。”
对面的人也跟着放下刀叉，却不给他答案，“你对我的了解都是从新闻里来的吧。”
“那没什么大不了，都是用我的大脑去了解不是吗。不过我希望你也能从新闻里了解了解我。”江户川柯南晶亮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我是个很不错的球员，如果你更早了解我，或许就不会喜欢比护隆佑。”
他这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灰原哀会那么喜欢比护隆佑，两个人的命运确实在有些方面是相似的。
“可我从新闻里了解到的是你打封闭针上场。”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在灰原哀不解的目光里走到她身边蹲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他就那样看着她，“你呢，灰原。你决定了吗？”
“当然，你是个很出色的球员。”
她本想出口指责，告诉他有多少天赋异禀的球员就是毁在了封闭针上，这个选择究竟是多鲁莽而不值得的事情。
但在江户川柯南注视里她统统都不想说了，面前这个人是比她想象中更要优秀的存在，他一定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有些着急地催促道，“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难道主队不同不能谈恋爱吗？”
年轻的前锋一愣，看到他喜欢的女孩子故意瞪大漂亮的眼睛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他一向是个聪明人。
“可以。”他有些不情愿地继续开口，“喜欢我就好了，你有自由支持任何俱乐部。”
“江户川。”
“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把进球送给我的人。”
她喜欢“唯一”，这总能让人有被偏爱的感觉。
饭后，江户川柯南主动地洗了碗，灰原哀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她终于不再放着天空体育略显刺耳的解说驱赶寂寞。
关西德比的时间正好在晚饭后，他径直毫不犹豫地坐到了灰原哀身边，江户川柯南想起两个人之前看比赛的情景，各坐在长沙发的两端，中间隔着很长很长的距离。
而现在，他们如此靠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身边人微凉的体温和温热的呼吸。
“按照赛程，你们下个月就要踢神户胜利船了。”
“是啊。”年轻的前锋看着屏幕上的对手，头一歪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你猜比分会是多少。”
灰原哀没有拒绝，她甚至很受用这种亲昵，过去的二十年里，没有人对她如此。
“大阪钢巴现在客场还没有赢过球，神户胜利船一球小胜吧。”
“要不要赌点什么？”江户川柯南拉过灰原哀的手捏了捏，相比起来他的体温高了很多，“我猜大阪钢巴一球小胜。”
他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而已，纸面实力上这就是个中上游球队打保级队的比赛。灰原哀却当了真认真考量起了两队的实力对比，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坐直身体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专注的神情，总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连带着他也开始考虑起来万一猜中了该索要些什么。
“总觉得有点亏。”灰原哀突然开口，“渡部博文停赛了。”
江户川柯南笑笑又把头靠回她的肩膀上，“大阪钢巴都掉到保级区了。”
比赛刚开始没多久，伊涅斯塔就送出了一个威胁球，江户川柯南激动地忘记了自己赌的明明是大阪钢巴赢球，“果然是中场大师！”他毫无吝啬地夸奖，“我很小的时候就看伊涅斯塔踢球了。”
可惜 ，下一秒神户胜利船的前锋就错过了这个威胁球，灰原哀遗憾地摊了摊手，“啊啦，前锋把握机会能力太差了。”
“其实你可以换个说法，灰原。”
灰原哀有些疑惑道：“嗯？”
“你可以说——”他把话尾拖长，眼里满满笑意，“如果是江户川柯南的话，这个球就会打进了。”
灰原哀默默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神户胜利船的前锋就接到队友的传球一脚射门打在横梁上弹进了球门。
“看来我要赢了。”
江户川柯南本就不在乎这个赌局的输赢，哪怕没有赌局，他也愿意为灰原哀做些什么。
“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然后他马上就后悔问了这个问题，灰原哀的回答毫不犹豫，“比护隆佑的球衣。”
>>10
“所以你想要什么？”
三声哨响，大阪钢巴逆转绝杀神户胜利船，灰原哀失望地关掉屏幕，低头看向枕着她的大腿躺着笑的毫不掩饰的人，这个人说自己膝盖有伤非要躺着，这时候不是蹲下问她问题的人了。
江户川柯南指尖一拨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欣喜，“什么都可以？”
灰原哀本想说点条件，然而看到年轻的前锋带着几分狡黠的笑转而咽下喉头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即使微不足道。
“那——”
江户川柯南吊胃口一般久久不接下去，灰原哀刚想开口，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快门声。
“你……”显然没反应过来的少女维持着那一瞬间疑惑的表情，“是在偷拍我？”
“不是啊。”江户川柯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满意地保存下照片，“是光明正大地拍。”
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灰原哀并没有太介意被他拍到，只是有些不解，“你拍我做什么？”
拍也应该是她拍才对，毕竟江户川柯南才是名人，想到那声快门声，她同时也有些庆幸日本的手机没有静音拍照的功能。
江户川柯南就着枕着她大腿的姿势玩起了手机，手指翻飞在屏幕上，“是你说什么都可以的。”他大功告成般把屏幕送到灰原哀眼前，“不可以生气。”
e.conan_9 No matter what they say
配图是她的照片，有些困惑的看着镜头的模样，明显就是先前偷拍的那张。
她不自知地皱起了眉头，江户川柯南本就是先斩后奏，内心其实有些担心她不高兴，一看到不明朗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大概惹祸了，“如果你不愿意……”，他坐起身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后脑勺，“我——”
“没有不愿意。”
灰原哀答完拿过手机刷新了一下，已经有不少人点赞评论，她其实不在乎评论里的声音是怎样骂她的，难听的话已经听了太多，她真正在乎的不是那些。
这是第一次被这样百分百地维护和承认，这是完全新鲜的体验，以至于在短暂的茫然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她的姐姐为了离开组织付出了生命，而她因为研发组织的药物声名狼藉地站在法庭上接受指责，甚至不得不远渡重洋来到日本，她被认为是天才少女却总是要加上助纣为虐的形容词，她们都是那个组织的工具，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过活。
可面前这个人，明明有着最光明的未来和荣耀，还是义无反顾地认定了她，认定她的全部。
他像把最锋利的刀，一颗银色子弹，在绿茵场上摧枯拉朽，几万个声音念出他的名字，震耳欲聋却盖不住她的心跳声。那个瞬间，她的防线是全世界最脆弱的存在，形同虚设。
“谢谢你。”
“诶？”
江户川柯南有些没想到灰原哀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她会觉得这张照片不好看，尽管他自己很喜欢。
然后他终于后知后觉明白她的意有所指，接着一种说不清的心疼滋生蔓延开来，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证明点什么罢了，结果就是这种“一时兴起”对灰原哀来说竟然是绝无仅有的。
“我是你的男朋友，这有什么可道谢的。”江户川柯南神色认真起来，“我是东京Spirits的球员，或许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年轻不懂事的小前锋，还算有天赋的运动员。所以我应当为俱乐部进球，不让球迷失望。因为他们想让我这样做。”他双手搭上灰原哀的肩膀，四目相对，“你呢，你希望我做什么？作为你的男朋友。”
灰原哀看向那双写满了认真的眼睛，这跟她印象里的江户川柯南有些不一样，并不是他自认为的那个不善言辞的人，相反的他很会表达，懂得怎样去说话才能让别人听进去。
她难以置信却又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内心竟然瞬间就有了答案——
她希望这个人可以一直喜欢她。
她很少会对某种事物执着，曾经的经历无一不告诉她执着往往会适得其反，可现在似乎产生了想要一直拥有下去的野心。
可就像江户川柯南说的，他是她的男朋友，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目前能够给她最多温暖的人，他们是独立的个体的同时也相互依存。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灰原哀主动地靠近他，把下巴搁在江户川柯南还不是特别宽阔的肩膀上。
“那么现在——”
江户川就着有些别扭的姿势抬手摸了摸灰原哀细软的短发，眼里是少见的柔软。
“你就正式拥有了一个可能不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啦。”
他抱紧怀里的人，像所有第一次谈恋爱的小男生一样迫不及待地想为自己的女朋友做些什么，想跟她分享人生中每一个值得珍惜的时刻。
年轻的前锋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站在味之素体育场的边线旁，他穿着东京诺瓦鲁的主场球衣跃跃欲试地等待着场上的9号跟自己击掌换人。那是他的联赛首秀，他换下了比护隆佑并且很快打进了职业生涯第一个联赛进球。他兴奋，高兴，骄傲，对未来充满期待和幻想。
就像现在。
然后他回到了不久前的赛场，他害怕打了封闭后再次受伤，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断球飞奔回防，嘘声四起，却被自己的心跳声统统掩盖。然后他终于打进了那场比赛唯一的进球，在满场的欢呼里把进球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他第一次做有指向性的庆祝动作，他想那么做，于是便做了。
选择做一个职业球员也好，转会也好，表白也好，他是个直面自己内心的人，忠于自己从不逃避，他想那么做，便那么做了。
江户川柯南偏头蹭了蹭灰原哀的耳朵，“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任性的人？”
她只是扯出了个略带无奈的笑。
“你很好。”
FIN
一边修改一边辱骂两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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