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ay

【绎夏】四季

 「陆绎入狱后/原著向」

「春」

 

陆绎下了狱后她已许久不曾见过，一是确实没有多余的银子，哪怕手头有了点闲钱也被她拿去打点官差，盼着他能在那吃人的诏狱里过得好些。二是六扇门公务繁忙，剩下的时间都被她拿去东奔西跑为陆绎翻案。

 

这样忙忙碌碌，竟是第三个年头的春日，京城的春向来短，可袁今夏又偏偏最喜欢春天，于是她只要看到雪化了就觉得春天来了。

 

尽管初春还带着凉意，她却觉得心里的闷气都少了些，那人在牢狱里终于又是熬过了一个寒冬。

 

可她没来得及打探到陆绎在狱内过的是否安好便被六扇门外派到了嘉兴府查案。

 

嘉兴府地处江南，天气晴好时风和日丽，就算是阴天也是绵绵细雨，她听闻陆绎祖上出身于嘉兴府的平湖县，特意寻了个空去了趟平湖，可她到了地儿又笑自己多此一举，陆绎这个昔日的京城少爷怕是自己都没到过这里。

 

袁今夏先前听人说到前些年城东的鹦鹉州建了座新寺唤报本寺，请愿非常灵验，她知道陆绎向来不信神佛，却还是去了寺内请了三柱香。

 

如果有一日真的还了她的愿，陆绎能走出那牢狱，她一定要告诉他，平湖景色秀丽，春日阳光灿烂，哪怕是下雨也像姑娘家的娇嗔一样，软绵绵又温柔，要带着他来这烟雨环绕，四面环水的寺院还愿，告诉他自己的愿望。

 

 

「夏」

 

这一年的夏季袁今夏负了伤，其实也并非什么严重的伤，然而她奔波于公务又费心准备陆绎相关的卷宗，就那样拖了几日竟病倒在炎炎夏季。

 

杨程万看她脸色惨白赶紧予了假，服了些汤药躺下自然是逃不过娘亲的唠叨，等她关上门上街，袁今夏一人躺在床上竟不知不觉泪流了满面。

 

她曾经也受过伤，自作聪明自己砍了自己一刀，陆绎看破不说破拿了上好的金创药给她。

 

她曾经也缠绵病榻，陆绎喂他喝药，在她以为自己要撒手人寰时抱着她让她不要胡言乱语。

 

可如今那人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她躺在病榻上无声流泪，她不知道陆绎过的如何，陆绎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样子。

 

陆绎的卷宗袁今夏整理了无数次，以往他们二人一同审讯，都是陆绎坐在主位，她在旁念出犯人的卷宗。

 

可这次她亲手整理陆绎的卷宗，每一行每一条都是他为大明的社稷鞠躬尽瘁的证明，这不仅仅是写在纸上的白纸黑字，而是她亲眼目睹，亲身经历。

 

袁今夏突然讨厌起这闷热的夏天，为什么明明陆绎为了江山社稷流过血拼过命，吝啬的上苍却不愿给一场六月飞雪为他洗刷冤屈。

 

「秋」

 

袁今夏偶尔会路过陆家宅子。

 

大门紧闭的大宅其实并不会让她感到多么破落，冬天会被厚雪覆盖，春天盘外墙外的细藤会长出嫩绿，夏日更是一副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唯独不喜欢秋天走过那个大宅。

 

不知是哪个工匠涂的墙漆，这才过了三年不到就斑驳脱落，配上满地的落叶，更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她曾经也去过陆府，府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那时陆绎正是风华正茂，鲜衣怒马，平时最爱干净，头发永远束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是腰金衣紫。

 

可宅子这才过了三年，风吹雨打无人照料就破落成了这样，袁今夏很害怕人也会被折磨成这个院子一般。

 

她不愿意看到曾经腰别绣春刀，身着飞鱼服，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都是意气风发的陆绎也被监牢的苦难残忍打磨成另一个人。

 

不过无论是什么模样的陆绎，她都会跑向他，张开怀抱拥抱他，告诉他自己一直在等他。

 

「冬」

 

京城的冬天悄无声息地降临。

 

也许是北风带来的寒冷有些让人承受不住，整个城都沉静了许多，然而就是在这萧瑟的冷风里惊喜悄悄来临。

 

万历三年，陆绎在狱里上书请求免罪，首辅张居正为他平反，年轻的帝王应下折子，官复原职。

 

迟来的飞雪终于在那一日兑现，她早早梳洗准备在漫天飞雪中接他出狱，等到雪铺了一地，那扇在她心里紧闭了三年威严庄重的大门终于打开。

 

就像袁今夏幻想了无数次那般，她跑向他，张开双臂抱住他，只是这次她真的抱住了他，那是有温度，有呼吸，有心跳的陆绎，不再是一团空气。

 

“我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我们回家。”

 

他也伸手抱住她。

 

幸好袁今夏的陆绎是个不信神佛，只由自己的人，雪拂过肩头落下，他依旧是那个当世无双，卓然而立的陆绎，这世界终究是迟迟地为他下了一场雪。

 

她只当这三年是一场醒的太迟的梦，梦醒了他们都绝口不提梦中经历。

 

来年的春夏秋冬，以后每一年的春夏秋冬，每一场雨，每一场雪，她都可以与他分享。

——完——

灵感来自《冬眠》。

原著里其实两个人出狱后什么都没说，但我就是想说点什么。

昨天发完刀赶紧发点糖快乐快乐。